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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2.5部曲:重生之泡侠女】(65.郭靖的故人)

第一文学城 2025-12-09 03:08 出处:网络 作者:脑器官GC编辑:@ybx8
作者:脑器官GC 2025年11月10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本站首发 字数:10,285   这一章节和65章节,需要换一下,后面的一些章节的节奏被打乱了,需要
作者:脑器官GC
2025年11月10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本站首发
字数:10,285

  这一章节和65章节,需要换一下,后面的一些章节的节奏被打乱了,需要
重写很多。

  可能更新会慢一些。
修订了一个bug,关于杀蒙哥的年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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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郭靖的故人
  秋风掠过汉水,带来了水的寒意与血的腥气。襄阳
城头,那面象征了数十年不屈斗志的「宋」字大旗早已被扯下,取而代之的,是
大蒙古九脚白旄纛在风中猎猎作响。

  忽必烈身披一件玄色大氅,独立于城墙最高处。他的目光越过满目疮痍的街
道,投向南方那片依旧属于宋廷的万里江山。攻下襄阳,是他毕生功业的鼎峰一
环,然而此刻,他心中并无狂喜,反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慨。

  他的视线最终落向城西南的钓鱼山方向,那里虽远不可见,却仿佛有一道沉
郁的英魂,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皇兄,」忽必烈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您看见了么?您未竟的事业,
忽必烈……完成了。」

  蒙哥大汗,那位如雄鹰般桀骜的蒙古大汗,便是在这襄阳城下,饮恨殒命。
他的死,是整个蒙古帝国的巨大伤痛,也成了忽必烈心中一根拔不去的刺。如今,
他站在这片蒙哥大汗洒尽热血的土地上,俯瞰着这座终于臣服的坚城,缅怀与霸
雄之心交织在一起,让他久久不语。

  身后,大将军伯颜如一尊铁塔般静立,不发一言。在他身侧,则是一位身着
华贵貂裘的妇人,她静静伫立,面容被风帽的阴影遮去大半,只露出一截光洁的
下颌和一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眸深处,似乎藏着比这草原寒风更刺骨的冷意,
又像是隐着某种经年不散的执念。

  「吕文德。」忽必烈没有回头,缓缓开口。

  「罪臣在。」一个惶恐的声音立刻应答。

  前襄阳守将吕文德,正卑躬屈膝地站在数丈之外。他如今虽换上了蒙古人的
服饰,却觉得那衣料如同针毡,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曾在此镇守多年,」忽必烈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便做朕的向
导,给朕讲讲,这襄阳城,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是,是,大汗。」吕文德连忙点头哈腰地走上前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仿
佛要将胸中的屈辱与惶恐压下去,好展露出几分「专业人士」的姿态。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远方浩渺的汉水与唐白河,声音虽仍有些干涩,却带
上了一丝凝重:「回大汗,襄阳之要,非在城高池深,而在其势。此城地处南北
要冲,实乃天下之脊梁。北可通中原腹地,抵达汝洛;西可控秦川蜀道,屏蔽关
陇;东可护卫江淮门户,庇佑金陵;南可引荆襄之利,坐镇湘楚。」

  吕文德的手指在空中缓缓画出一个十字,「汉水与唐白河在此交汇,水路通
达,舟楫往来。襄阳扼守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北方若得此城,便如同掐住了
江南的咽喉,可顺流而下,直捣临安;江南若失此城,则门户洞开,再无险可守。
可以说,这天下之锁钥,便悬于襄阳城头啊。」

  他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既为曾掌握这天下锁钥而自傲,又
为亲手交出它而羞耻。

  「自古以来,得襄阳者得天下,失襄阳者失江山。」吕文德的声音更低了几
分,「罪臣在此镇守近二十年,自认已将此城的每一处砖石,每一条壕沟都刻画
在心。从城墙马面的弓弩射角,到护城河底的暗桩设计,从瓮城的陷阱布置,到
角楼的瞭望视野,无一不是为了……为了抵挡大汗的神威。」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然而,罪臣所能守者,不过是襄阳之形。
城防再坚,终究是死物。」

  忽必烈听完,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形可破,
唯魂难摧。朕听闻,为这襄阳注入魂魄的,并非宋臣,反而是一位曾为我大蒙古
立下不世之功的『金刀驸马』。吕文德,此事当真?」

  「金刀驸马」四字一出,那华贵妇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她藏在风帽下
的双手猛然攥紧,貂裘的袖口被她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忽必烈仿佛未觉,目光依旧锁在吕文德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一个
享受了草原恩养,受封无上荣耀的驸马,最终却用这份荣耀来对抗自己的故主。
你倒是告诉朕,这样的人,他的魂,究竟是什么颜色?」

  空气仿佛凝固了。吕文德汗如雨下,他哪里敢妄加评判,只是拼命磕头。

  就在这时,那妇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仿佛是从冰封的湖面下挤出的一般。

  「那不是他的魂。」

  她没有看忽必烈,也没有看吕文德,只是死死地盯着脚下冰冷的砖石,仿佛
要看穿它,看到那个早已消逝的背影。

  「那只是……一个回不去的草原,一个他早已放下的过往。」

  她的话音让城头的风都似乎静止了。吕文德吓得魂不附体,偷眼去瞧忽必烈
的反应。

  忽必烈却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随即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吕文德身上,语
气平淡却不容抗拒:「你听到了。朕要一个名字。」

  吕文德浑身一颤,终于明白大汗是要他亲口证实。他颤声道:「回……回大
汗……罪臣斗胆……大汗说的……定是……郭靖。」

  「郭靖?」忽必烈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正是。」吕文德低着头,声音里却透出几分不由自主的敬畏,「他本是蒙
古长大的汉人,曾立下赫赫战功,被成吉思汗大汗封为金刀驸马……但后来,他
却离开草原,南下中原,最终选择了襄阳,选择了大宋。」

  「他来了之后,才将襄阳军民之心凝成一股。他不分军民,不分贵贱,亲自
上城督战,亲自救治伤兵。于百姓,他是守护神;于将士,他是主心骨。可以说,
若无郭靖,襄阳恐怕早在蒙哥大汗围城之时,便已不堪一击了。罪臣守的是一座
城,而郭靖守的,是天下人心。」

  吕文德这番话说完,已是满头大汗,既有对昔日英雄的由衷敬仰,更有对自
己今日无地自容的深深羞愧。

  那华贵妇人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再未发一言,直到吕文德说完。她缓缓转
过身,风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每个字都裹着冰渣:
「这些陈年旧事,本宫没兴趣听。」

  她停顿片刻,目光投向城下那片尸骨未寒的战场,声音忽然变得更冷:「本
宫只想知道——那个叫郭靖的人,他的尸体,在哪?」

  吕文德被这目光慑得心胆俱裂,他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答道:「回禀夫人,
郭靖……他宁死不降。蒙古大军破城时,他力战而亡。阿术大帅感其忠烈,命人
将其厚葬于城外西山的英雄冢中。」

  听到「厚葬」二字,妇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她抬起眼,目光
越过吕文德,径直望向城头上的忽必烈,那眼神里没有请求,只有淡淡的陈述:
「我要去他的坟前。」

  吕文德不敢做主,惊恐地将目光投向忽必烈。

  忽必烈迎着妇人的视线,那张深沉的帝王面庞上,方才追忆蒙哥的复杂神色
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饶有兴味的审视。他看着妇人美艳却冰冷的脸庞,
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以及对这激烈性情的欣赏。

  他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皇姑要去,朕怎能不陪?
朕也想亲眼看看,昔日的金刀驸马,今安葬在何处。」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金刀驸马」四字,目光锐利地扫过贵妇人面庞,似乎在
观察她最细微的反应。

  紧接着,他不再看她,而是转向一旁如铁塔矗立的伯颜,下达了简洁的命令:
「伯颜,点一队金帐武士,随行护驾。」

  「是,大汗!」伯颜躬身领命,随即转身,对身后传令。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道士和一队武功高强的金帐武士已静静地集结完毕,铁
甲在寒风中反射着幽光,等待着这位心绪难测的大汗,以及他那位身份神秘的
「皇姑」,一同前往那片埋葬英雄与仇敌的墓地。

  西山之上,秋风更烈,卷起枯草,发出萧萧的悲鸣。

  一座新土垒起的孤坟,静静地立在英雄冢的最前方。没有墓碑,只立着一块
无字的粗糙木牌,在这满坑满谷的功勋烈士中,显得格外孤独,却又因其位置,
彰示着一种无可比拟的尊崇。

  贵妇人站在坟前,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方才一路的逼人寒气在这一刻尽数消
散,仿佛被这无情的北风吹得干干净净。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半点声
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终于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

  一滴,两滴……滚烫的泪水划过她光洁的脸颊,带着漠北的风霜,也带着半
生的等待与怨怼。她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字字都砸在
众人心上:「靖哥哥……华筝,来看你了。」

  这一声「靖哥哥」,让一旁的吕文德如遭雷击。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
看着那妇人的背影。华筝!金刀驸马曾经的未婚妻,大汗的掌上明珠!原来是她!

  这么多年,镇守襄阳,他无数次从郭靖那沉默寡言的神情里,窥见过一丝深
藏的柔情与遗憾;也曾听他酒后,偶尔提起大漠上有位雕翎箭法极好的小姑娘。
原来眼前这位,便是那段故事的女主角。刹那间,滔天的羞愧淹没了他。作为一
个亲手献城、苟且偷生的降将,面对着爱慕着侠之大者郭靖的华筝公主,此刻更
是大汗的上宾,他只觉得无地自容。

  此时,他已顾不得忽必烈在场,心中只剩下对郭靖的无限愧疚与敬仰,双膝
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坟前,对着那块无字的木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而站在更高处的忽必烈,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那座孤坟上。他饶有兴味地打量
着华筝,看着她伏跪在坟前,削瘦的肩膀轻轻耸动,那曼妙丰满的曲线在孝服般
的素色貂裘下毕露无遗,一头秀发被风吹起几缕,贴在满是泪痕的脸颊,竟有一
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他的眼中,欣赏与占有的光芒更盛,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属于自己的、绝世
的艺术品。

  但随即,他的视线一转,落在了跪在那里的吕文德身上。一个新附的降将,
竟也敢在这凭吊之时,插足于大汗与「皇姑」之间,自居故旧?忽必烈的眸中瞬
间掠过一道寒光,那是对逾矩者的极度不满。

  华筝拜毕,缓缓站起身,用袖口拭去泪痕,重新恢复了那疏离的平静。她转
过身,目光冷冷地钉在吕文德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郭靖可还有后人留下?」

  吕文德心中一凛,不敢隐瞒,连忙禀报:「回禀公主,其妻黄蓉与女儿郭芙,
城破之日似乎……似有人在乱军中接应,已突围离去,不知所踪。只是他的徒弟,
武敦儒与其妻耶律燕,当时在襄阳水寨被俘,罪臣……罪臣不敢私自处置,至今
仍软禁府中。」

  这「不敢私自处置」六个字,是他作为降将的唯一护身符,却也藏着他最后
的一点良知。

  华筝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终究还是转向忽必烈,声音里竟带着
一丝请求:「大汗,念在武敦儒终究是他的弟子,可否……留他们一命?」

  此言一出,风声似乎都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忽必烈身上。他看着
华筝那双略带期盼却又强自倔强的眼睛,又瞥了一眼跪地不起的吕文德,手指在
玄色大氅的袖中缓缓摩挲,沉吟不语。

  忽必烈捻须沉吟,心中正权衡着华筝的面子与吕文德作为降将的处置。这片
刻的寂静,却被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喝撕得粉碎!

  「蒙古狗奴,纳命来!」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如流星陨坠,从远处的林中扑杀而来!为首的男子约
莫三十岁年纪,身形魁梧,面容虽俊朗,却蕴含着一股风霜与悲怆之气。

  他右袖空空,显然断了右臂,仅存的左手中,稳稳地提着一柄比寻常长剑宽
厚数倍、古朴无光的玄铁重剑!

  他身形之快,完全不像一个手持如此重兵之人。眨眼之间,剑锋已直指忽必
烈!那雄浑的剑压甚至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要将空气都一并斩开!

  眼见这开山裂石的一剑就要劈中忽必烈,忽必烈吓得双目尽赤,身旁一名亲
忠卫兵已目眦欲裂,嘶吼一声,不闪不避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大汗身前!

  「噗嗤!」

  利剑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那名武士连惨叫都未发出,整个身体被巨力撕
成两半,鲜血与内脏瞬间喷溅了忽必烈一身!

  这壮烈的一幕让忽必烈魂飞魄散,他只觉一股温热的腥腻糊满脸庞,平日里
君临天下的威仪荡然无存,求生本能让他手脚并用地就地向上一滚,狼狈不堪地
滚出战圈。两名头戴金盔的卫士立刻扑上,一左一右架起他,边战边退,迅速远
离这凶险的核心战场。

  就在此时,随行的长须道士动了。他一步跨出,宽袍大袖无风自动,双掌一
前一后,印向那玄铁重剑的剑身。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道士身形一晃,脚下竟踩裂了地上的冻土。他硬
生生接下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与此同时,另一名白衣女子也已杀到。她一身白衫,身姿飘逸,宛若九天玄
女下凡,手中一柄晶莹软剑使开,身法灵动之极,与那男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独臂男子一击不中,目光死死锁定在被架着后退的忽必烈身上,眼中杀意
如沸。他一抖手腕,玄铁重剑横扫,剑风呼啸,直取忽必烈中路,意图连护卫与
大汗一齐斩断!

  「休得猖狂!」长须道士暴喝一声,不退反进,双掌齐出,掌缘竟带着一层
幽幽的蓝光,狠狠斩在剑身侧面。独臂男子只觉股阴寒至极的内力顺着剑身传来,
半边身子一麻,攻势为之一滞。

  就这瞬息的空隙,白衣女子已如鬼魅般掠至。她不看忽必烈,软剑却化作千
百道光影,直刺道士周身大穴。她武功路数看似轻柔,实则每招都直指要害,狠
辣无比。道士被迫回防,双掌拍出,掌风不再是单纯的劈砍,而是一圈圈阴寒的
无形气劲,笼罩向白衣女子。

  女子身在剑网之中,只觉寒气侵肌,仿佛从春暖花开的境地一步踏入数九寒
冬,连剑招都略显滞涩。她不敢硬接,身形一折,如穿花蝴蝶般绕开。

  战局瞬间陷入胶着。数十名金帐武士见状,迅速组成一个紧密的刀阵,将道
士护在中央,刀光如轮,密不透风。

  独臂男子见状,攻势愈发狂猛。他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每一次出剑的目标,
都是透过重重刀围,遥遥指向忽必烈!玄铁重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力
劈华山,逼得刀阵变形;时而横扫千军,数名武士便筋骨齐断地飞出。

  「杀!」

  他每一次冲锋,都似乎要将自己的性命也一同豁出去。但每一次,那长须道
士都如跗骨之蛆般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道士武功也实在高绝,他的双掌阴毒无
比,每一次与重剑接触,那该死的寒气便如跗骨之蛆,侵蚀着独臂男子的经脉。

  同时,他身形飘忽,掌风绵密,既能护住身边武士,又能时不时地抽冷子攻
向白衣女子,逼得她不得不回防援护。

  场中,只听得叮当兵刃交击声、武士的惨叫声、掌风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
忽必烈则在两名金帐卫士的死死护架下,越退越远,他那沾满血污的脸上,恐惧
与狠戾交织,死死盯着那个如魔神般的独臂男子。

  一名机警的金帐武士眼看大汗暂时安全,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号炮,用火折
子点燃。

  「咻——!」

  一道绚丽的烟火冲天而起,在阴沉的天空炸开,这是召集附近巡逻骑手的最
高信号!

  山间的林中,又有脚步声急促传来。

  那独臂男子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烟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对身旁的白衣
女子急促道:「走!」

  两人心意相通。下一刻,那白衣女子不再游走,而是贴近独臂男子,两人双
剑合并!刹那间,玄铁重剑的刚猛霸道与软剑的阴柔精妙融为一体,爆发出截然
不同的磅礴剑气!

  那独臂男子左手持重剑,竟是以守代攻,挽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幕。而白衣
女子的软剑则从剑幕的缝隙中如毒蛇般刺出。剑幕沉重,挡住了所有攻向他们的
兵刃和掌风;毒蛇阴冷,则每次都带走一条性命。一名金帐武士刚拼死冲近,就
被重剑的余震震碎五脏,而另一旁的同袍则喉咙上多了一道血线,甚至没看清那
软剑是如何刺出的。

  他们以这诡异的防御姿态硬是向前踏出三步!每一步,都伴随着死亡的降临,
金帐武士们心生寒意,竟被震慑得不敢轻易上前。

  长须道士双掌齐出,那阴寒掌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向二人。然而掌力
一接触到那合并的剑气,便如同泥牛入海,被那股奇特的阴阳合劲化解于无形。
道士脸色一沉,乘着众人被逼退的瞬间,双掌运足十成功力,再次拍来!

  而就在此刻,男女二人忽然全身力道一收,那股压制众人的强大剑气瞬间消
失!道士全力一击落空,身形一个趔趄,而围攻的金帐武士们更因用力过猛,攻
势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是这一顿!

  那独臂男子与白衣女子如苍鹰般拔地而起,高空中一个转折,几个起落便消
失在苍茫的山林之间,只留下那柄玄铁重剑带来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森然杀意和
一群心有余悸、不敢追击的众人。

  惊魂甫定的忽必烈在数十名金帐武士的簇拥下,如同一只受惊的孤狼,仓皇
向襄阳城的方向转移。他的龙袍沾满了同伴的血与污土,发髻散乱,平日里那份
睥睨天下的威严早已被劫后余生的恐惧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不再骑马,而是坐在一辆加装了厚厚盾板的马车内,双手仍在微微颤抖,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玄铁重剑撕裂空气的尖啸,和那名卫兵被腰斩时沉闷的骨骼
断裂声。

  车队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烟尘大起,一队兵马急驰而来。当先一骑远远
望见大汗的仪仗,立刻高声呼喝,正是襄阳守城的精锐。

  直到被自己的人马团团围住,感受到那熟悉的护围阵型,忽必烈那悬到嗓子
眼的一颗心,才勉强落回胸腔。他撩开车窗帘,看着那些盔甲鲜明、神色恭谨的
士兵,脸上血色仍未恢复,眼神却已从惊骇转为一片森然的寒冰。

  回到城中临时驻跸的元帅府,忽必烈屏退左右,只留下那长须道人。他走到
一盆水前,用布巾狠狠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动作之粗暴,仿佛要将那深入骨髓的
恐惧也一同洗去。突然,他将布巾猛地摔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转身死死盯住
那道人,声音沙哑而尖锐:「玄冥真人!这两人究竟是谁?!」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与后怕,「你不是号称我漠北第一高手,
掌下无生魂吗?区区两个人,竟让你和一队金帐武士如此狼狈?宗庙神器,天下
大汗,今日之险你可担待得起?!」

  玄冥真人那张原本颇为自负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他躬身将头深深低下,抱
拳道:「大汗息怒,息怒!非是贫道不尽力,实是今日之敌,太过棘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缓缓道:「观其二人架势,男的虽然断了
一臂,但雄浑内力世所罕见;女的身法飘忽,剑招精妙无比。贫道斗胆猜测,这
两人……恐怕便是江湖上人称『神雕大侠』的杨过,及其妻子小龙女。」

  见到忽必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连忙补充道:「这二人单打独斗,皆非贫
道『玄冥神掌』之敌。玄冥神掌至阴至寒,专伤奇异经脉,寻常高手触之即溃。
但杨过与小龙女二人配合多年,心意相通,创出了一套『双剑合璧』的剑法,一
阴一阳,一刚一柔,相生相济。这剑法之妙,在于阴阳合一,浑然天成,贫道的
掌力攻过去,便如冰雪投入熔炉,瞬间被化解,根本无法奏效。两人联手,实力
何止翻倍,实是天下一等一的难缠人物!」

  「神雕大侠……杨过……」忽必烈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间,他脑中如
有一道闪电劈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又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你说的是那个……那个在三军阵前,射杀了我兄长蒙哥大汗的杨过?!」

  玄冥真人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是此人。」

  「轰!」

  忽必烈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案上,坚硬的梨花木竟被他生生拍出一道深深
的掌印!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的野兽:「好一个杨过!好一个宋人走狗!杀了
我兄长还不够,如今竟要取我性命!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玄冥真人听令!即刻起,
撒下天罗地网,通缉这两人!画影图形,传遍我大蒙古国万里疆土!无论是谁,
凡是能提供他们二人踪迹者,赏黄金千两!若能活捉或献上其首级者,封万户侯,
赏万金!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有没有人敢与我大汗争夺这份天赏!」

  玄冥真人躬身领命:「遵旨!」

  玄冥真人退下后,大殿内一时恢复了死寂,忽必烈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
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冷酷。他踱步到窗边,望着襄阳城内尚未完全熄灭的狼烟,眼
神幽深。

  「传伯颜。」他淡淡地说道。

  不多时,身材魁梧的伯颜悄然步入,单膝跪地:「大汗。」

  忽必烈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玄冥真人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回大汗,已经按您的吩咐,初步建成了『金雕探子』,不过人手尚少,只
在中原腹地布置了一些眼线。」

  「不够!」忽必烈断然道,「从你的亲兵里,再拨一千人出来,全都交给玄
冥真人,让他去找!我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也不在乎花多少银子,我要这两个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伯颜一愣,随即应道:「是。」

  忽必烈话锋一转:「还有,光有我们自己人还不够。你去江南走一趟,用我
的名义,收罗一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隐世高手。告诉他们,只要能忠心为我办
事,黄金、美女、官位,我都可以给。我要一支只效忠于我自己的影子卫队,随
时能护我左右。」

  伯颜心中一动,这道命令等于赋予了他极大的权力和资源,他立刻伏地:
「臣,遵大汗谕令!」

  伯颜领命正要起身离去,忽必烈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落在伯颜脸上:「今天在城外,吕文德也看到
了吧?」

  伯颜心头一凛,不知大汗何意,只得答道:「是,襄阳安抚使吕文德在场。」

  忽必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看到了宋国的『神雕大侠』来刺
杀我,却跪在郭靖那反贼的坟前,痛哭流涕。你以为他是在哭什么?」

  没等伯颜回答,他便自行道来:「他哭的是故国,哭的是旧主!他的心,还
是向着大宋的。这种人,心怀故旧,心存侥幸,是绝不能让他掌军的!」

  伯颜恍然大悟,心中对大汗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忽必烈继续说道:「但是,现在还不能动他。襄阳城刚下,百姓人心未定,
江南还有无数宋朝官吏在观望。留着吕文德这个『降将榜样』,对他们是种安抚,
是条活路。你明白吗?」

  「臣,明白大汗深意。」

  「好。」忽必烈满意地点点头,「襄阳安抚使的虚衔还给他,让他继续做。
但你要亲自去安排,给他一个『后勤总督』的美差,让他去管粮草、修城池这些
杂事,兵权,一寸一毫都不能再碰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襄阳城中,兵马总管的位子,就空出来吧。
你自己看着办,找个信得过的人填上。」

  伯颜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抑制不住狂喜!收兵权,安插自己人!这是何等
的信任与重用!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身影——自己的侄子兀良,勇猛有余,正
是求一个升迁的机会的时候……他连忙重重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臣
一定为大汗,安排一个最稳妥的人选!」

  「去吧。」忽必烈挥了挥手,再次转向窗外,只留给伯颜一个深不可测的背
影。

  伯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大殿之内,只剩下忽必烈一人。他看着远方,眼
中闪烁着枭雄才有的光芒。一次刺杀,不仅没让他却步,反而让他瞬间布下了针
对江湖、朝堂、降将三方的棋局。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惊魂未定的狼狈,分
明是一只刚刚舔舐完伤口,正在寻觅下一个目标的草原苍狼。

  山林深处,寒风冽冽。

  刚才那神仙般的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在崎岖的山道上疾行了近一个时辰,直
到回头再也望不见襄阳城的巍峨轮廓,那如魔神般的独臂男子方才缓缓停下脚步。
他背靠着一棵合抱粗的古松,粗重地喘息着,玄铁重剑的剑尖拄在地上,在坚硬
的冻土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

  白衣女子轻盈地落在他身旁,伸手为他拭去额角的汗珠,清冷的眼眸中满是
关切:「过儿,今番可颇为冒险。」

  那被称作「过儿」的男子闻言,先是仰天发出几声豪迈不羁的大笑,笑声在
空旷的山谷中回荡,震得积雪簌簌而落。但笑声未歇,却骤然一转,化作了刻骨
的恨意,他猛地一拳击在身旁的树干上,嗡然作响。

  「龙儿,我杨过平生不怕弄险!几年前,我在蒙哥大汗的万军从中,尚能
取他性命。今日如能再杀一个蒙古大汗,将这蛮人的气焰彻底打下去,岂不快哉!」

  原来这身负绝世的独臂豪侠,正是名震江湖的神雕大侠杨过!而这位气质如
仙的白衣女子,自然是他心中唯一的挚爱,小龙女。

  小龙女没有劝阻,只是顺从地依偎进他宽阔的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因激动而
剧烈的起伏,轻声问道:「方才一时冲动,可忘却了在此守孝的初衷?」

  杨过长叹一声,眼中的狂怒渐渐被一层深沉的落寞所取代,他抬起唯一的手,
轻抚着小龙女的秀发,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忘不了。郭伯伯于我恩重如山,
这三个月的守孝之期,我绝不负他。只是……方才见那贼酋骄横跋扈,便想起襄
阳城中万骨枯,一时没忍住。」他望向襄阳的方向,眼中泪光一闪而逝,「龙儿,
让你跟着我在这险恶江湖奔波,是我对不住你。」

  原来,二人此次重出江湖,根源却不在恩仇,而在血脉。归隐谷底,情意虽
浓,但杨过在小龙女身上耕耘不辍,却久未有收获,小龙女却愈发渴望能为杨过
留下一儿半女,延续杨家香火。

  她不盼自己,只盼这个受尽苦难的男人能有一丝天伦之乐。这份执念,成了
她心头最重的事。杨过虽也盼能有个孩儿,但他更见不得龙儿为此日日蹙眉,郁
郁寡欢,于是便下定决心,陪她重出江湖,遍访名医。

  他们求访了无数名医,得到的答复却大同小异:小龙女自幼修炼《玉女心经》,
此功法至阴至寒,虽使她容颜不老,身法飘逸,却也让她身子从骨子里透出一股
寒气,极有可能是「宫寒」之症,难以受孕。这个结论,如一块寒冰,沉甸甸地
压在小龙女心头。

  途中,他们听闻襄阳城破,侠之大者郭靖殉国。杨过悲愤交加,当即与小龙
女赶去,在那黄土新堆之前,默默叩拜。杨过感念郭靖的养育与知遇之恩,便提
出要在此守孝三月,以全人子之义。小龙女知他性本逍遥,并非拘泥俗礼之人,
此举多半是为郭伯伯,也是为了让自己心中那份悲愤有个寄托,便温言应允。

  这三个月里,杨过白日便在四下山林间纵情驰骋,练习剑法,释放着他那不
羁的天性,夜里则静静地陪着小龙女,看月升日落。小龙女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
头,心中虽不免为求子之事焦急,却也由着他享受这份难得的快活。他们约定,
守孝期满,便继续南下寻医。

  不料,就在今日,二人收拾行囊,刚要下山,却在山道中恰遇前来巡视战场
的忽必烈一行。杨过心中那股为郭伯伯复仇的血性瞬间被点燃,更兼对蒙古首领
的天然敌意,根本来不及多想,便与小龙女一同发动了这场刺杀。

  此刻,惊险已过,狂热退潮,那深埋心底的忧虑再次浮上心头。杨过紧紧抱
着小龙女,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低声道:「龙儿,别怕。守孝期满,
我便陪你继续走下去。天底下没有解不了的症,没有治不好的病。为你寻回康健,
为我杨家添一后人,比什么都重要。」

  小龙女静静地靠着他,感受着这个男人为她付出的一切,心中既是感动,又
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她点了点头,将脸埋得更深,轻声「嗯」了一下。山
风拂过,吹动着她的衣袂和白纱,也吹乱了这对神眷侣侣刚刚燃起的火焰,只留
下一缕为亲人故友而生的哀思,和一条为她心中执念而继续奔波的、未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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